2019-07-24

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-我讀我見(4)


(photo source: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一書,甘為霖牧師與台灣當地的工作人員 )
 台灣大地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楊緒東醫師
2019-07-25

*橘色粗體字為楊緒東醫師撰寫之書評


Kut-a-lut與Baw-tam給甘牧師上了一課。

有一次我遊歷福爾摩莎南部,遇到龜仔律(Kut-a-lut)和牡丹(Baw-tan)的蠻族,那次的經歷讓我提心吊膽。島上濃密的樹林和崎嶇的路途讓人難以前進,糧食也幾乎耗盡。在那次經驗裡,我的僕人和挑夫害怕到想逃走,卻已經沒有能力行動;而且有一股強大的力量,促使這兩個年輕人將命運和我聯繫在一起。我們漫無目的走了大半天,然後,遇上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牡丹人,他們無法無天的行為,最近導致中日之戰的發生。幾個族人很快地包圍了我們,並且把我們帶到他們的茅屋去。一場餐宴才剛結束,幾位賓客喝得爛醉,還有幾個人感情十分豐富,和我握手,還試圖要擁抱我。但有幾個人還不滿意,有個人赤身露體跳出來,拿槍指著我,然後發射。子彈擦過我的耳朵,我向首領使眼色,告訴他應該要好好管教手下。他回應的方法是把鹿皮攤在地上供我休息,還保證他會整晚陪伴在我身邊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百萬大軍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95。


翌日,我搬到另一個駐地,那裡最奢侈的事是讓我睡在離地三呎的竹床上。儘管如此,我還是度過了ㄧ個漫長、疲累的夜晚,而且完全沒有睡著。我在破曉時起床,卻發生讓我驚駭至極的事。我的身體出現奇怪的斑點,彷彿我被釘鞋狠狠打過一番。我呻吟著,天花找上我了!旁邊站著一位年邁的蠻人,當我向他表達我的擔憂,我覺得很受傷,因為他只管笑,然後指指床。因此我很確定,竹床的每條竹板都充滿了「百萬大軍」的細菌。我說的不是那些小小的斑點,而是那些惱人的低等生物,這是我不願意去描述的。我那天早上跑去海邊,榮耀般地縱身投入,離開時,心裡大呼萬歲!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百萬大軍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p.95-96。

Chiu-sia-hun食人族,做人腦糕給貴賓。 

一天下午,經過Chiu-sia-hun時,我看到一群小孩高興地歡笑、大叫,正快樂地嬉鬧著。奇怪的是,他們手上都拿著滿滿的牛肉和骨頭,啃得津津有味。我問了幾個人,然後去到一個鄰近的小屋,裡面很雜亂,有個女人忙著做菜。大鍋子裡面裝滿湯和大塊的肉,兩張桌子上擺滿了肉和骨頭。我發現這些東西是從兩個人身上取下的肉,村民快把這兩個人吃光了,我內心的震驚無法言喻。我對於那位女士表達我的厭惡,他卻只是笑了笑,但是我堅持要表達我的憎惡之意,終於她生氣了,回答道:「為什麼我們不該吃他們?他們砍了我丈夫的頭,砍了我姪子的頭,他們自己罪有應得。」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Chiu-sia-hun的食人族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99。

有些福爾摩莎的蠻族把每顆頭都放到鍋裡煮,做成長條的糕狀,並認為吃下之後可以增加勇氣,以抵抗外來的入侵者。外人沒有機會嚐到這樣的腦糕,但是我拿到了兩塊,送到柏林(Berlin)的皇家人種博物館。因為我和巴斯蒂安博士(Dr.Bastian)有所約定,如果他提供我一些稀有的藏書,讓我有更多研究福爾摩莎的書目,那我就把所有精選的物件都捐給博物館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發現人腦糕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101。

台灣人的衛生習慣,經由日本人強勢作為,方逐漸改善;當時甘牧師能做的事,首重在「對基督的信仰」,其教化愚昧的迷信,有啟發作用。

但過了兩三天,我忽然嚴重胃痛,我步履蹣跚,經過用珊瑚搭建的小屋,卻發現原因出在煮馬鈴薯的地方。我看到一大籃的竹片夾板,可以存放至少六個月份量的馬鈴薯,我往裡一看,很驚訝地看到裡面的東西以奇怪的方式移動著。那時,一位女士正用湯杓舀了一匙我們的午餐,仔細檢查之下,許多白色的蟲子在馬鈴薯旁邊蠕動著。我大聲驚呼,但那位先生只是呆呆地盯著我。我堅持他一定要過來看看究竟怎麼一回事,但他只是說:「你說的是蟲啦!它們含有很多脂肪,他們和馬鈴薯最配了。」我被帶往船上,出發到廈門,往倪為霖先生(Mr. Macgregor)那邊前進。幸好受到那邊的基督徒妥善的照顧之後,我終於恢復健康了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靠馬鈴薯和蟲維生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p.117-118。

傳教是堅苦的工作:遇到溝通不足,或是冒犯禁忌的時候,會有生命危險;要享受成果,必須放空一切,繫死生於一線。

我想不久之後,埔里社將會有新的改變。中國移民的人數不斷成長,新興城市築起城牆。生番的弟兄發現在新的秩序下,很難維持原本的方式。但令人欣慰的是,在埔里社各地的基督徒人數已經上千,甚至是那些不願放棄偶像崇拜的人,也會向我們稱讚信徒的善行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加拿大教會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131。

梧棲(Gaw-chay)、牛罵頭(Gu-ma-thau)、葫蘆墩(Haw-law-tun)、還有東勢角(Tang-si-kak),在這些地方,我們都有露天講道,也賣了土地。在幾位弟兄的陪伴下,也造訪了內社。過去幾個月內,內社有了許多改變。許多的教堂信眾和當地居民都被蠻族殺掉,數目多得令人害怕。的確,我們的處境很危險,所以弟兄決定要棄守那個駐地,不斷把東西和家具移到頭社,只留下健壯的年輕人護衛作物,直到收成為止。蠻族知道我們的意圖,我很擔心他們會在收成之前展開大屠殺。我待在那裡的時候,因為晚上一直有打更聲,所以幾乎無法成眠。我到那裡之後,有三個弟兄被殺害,包括文龍長老。我離開前,又有兩人被殺害了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加拿大教會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132。

馬偕先生個子很小,話也不多,但他意志堅定,勇敢活躍,常識豐富,並且誠心奉獻給神。首先,他把語言學好,之後他想到如果要把工作做好,必須把工作範圍限定在教導中國人。去年他在淡水的時候,開啟了教育及傳福音給年輕人的訓練活動,在北部受到廣大的迴響。此外,教堂之間也有合作,弟兄們延伸計畫,要展開長途的旅程去未開化的地區傳福音。旅途中,他經過城鎮,也當起牙醫,這對他的工作有相當大的助益。中國人因為嚼檳榔,常常會蛀牙,所以馬偕即使停留時間很短,也可以盡量幫助病人,不受其他事情干擾。我也注意到淡水的教堂很注重唱讚美詩,弟兄常常會唱讚美詩,歌聲獨特、真誠,而馬偕弟兄在露天講道時,也常常會唱中文聖歌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加拿大教會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134。

一個月前,加拿大教會的馬偕醫生路經廈門,去香港(Hong-kong)和家人會合。他生動又悲哀地陳述著在福爾摩莎北邊發生的事情。他推估,光是在淡水,法國方面就發射了上千發子彈,他們的猛攻,被批評是最狂暴、最魯莽的行為。歐洲人的房子全部被摧毀,每個外國人都暴露在極大的危險中,一塊重約三十磅的彈殼穿過馬偕醫生家的屋頂,射進走廊的地板,在那裡每天都有很多人走動。馬偕醫生還說道,大規模反當地基督教徒的行動已經開始,有兩個人被中國暴民刺死,多達七座精美的教堂被夷為平地。願上帝盡快解救祂的子民啊!但我們很高興獲知,在五週前,我們在福爾摩莎南部的弟兄倖免於這場苦難,平安無恙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法國封鎖福爾摩莎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p.136-137。

有人問要用什麼儀式來拜上帝,需不需要燒香或燒冥紙來向神祈求。當然,他們不知道基督教的「崇拜」是什麼意思,要讓他們瞭解崇拜、讚美、還有與上帝交流是怎麼一回事,實在很難。他們被惡靈威脅時,會崇拜偶像,希望能得到世俗的善。因此,基督徒試圖延長禱告的時間,填補那些空虛的心靈,這對異教徒來說相當難以理解。我記得內社的生番告訴我,馬雅各醫生去探訪他們的時候,禱告時要閉上眼睛,很多人對此感到懷疑。這位傑出的醫生大概沒想到,早期基督徒傳教時,幾位勇敢的山地人手裡拿著武器,一面禱告,一面透過指縫偷看他,深怕會有什麼意外降臨在他們身上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放逐到廈門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141。

到下一個地方,我們受到較好的對待,約有一百個村民出來,安靜地聽我們講道,他們多數是女性,傳教和女傳教士進行家訪是唯一和他們接觸的方法。裹小腳這個惡魔般的行為,讓中國女人無法遠離家庭到教堂來。
甘為霖(Rev. W. Campbell)原著、許雅琦、陳珮馨譯,2005,”放逐到廈門”,《福爾摩莎素描:甘為霖牧師台灣筆記》,前衛,台北市,p.143。

(未完待續,撰於2009/11/12)
楊緒東專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