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-06-07

台灣革命僧—林秋梧.我讀我評(3)

(photo source: 《台灣革命僧—林秋梧》一書)
台灣大地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楊緒東醫師
2018-06-05

*橘色粗體字為楊緒東醫師撰寫之書評

現代阿九時代,民間台派到處演講「台灣主權」,而忽略代表台灣精神的阿扁人權,搶救台灣行動聯盟更組織下鄉演講隊,值得嘉賞,與當時林秋梧的下鄉演講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林秋梧在文化協會中的貢獻,要以他參加文協的「美台團」為最主要。

台灣文化協會為農工同胞作啟蒙運動,自始即以巡迴演講為主要方式。無奈農工民眾多年來濡染於愚民政策之下,理解力有限,對知識的吸取不盡理想。文協幹部早已有鑒及此,乃思藉重電影來表現。當時文協的專務理事蔡培火,尤其重視電影對大眾的教育功能。遂於一九二五年秋,從東京購買社會教育影片十數卷,及電影放映機一部,設立「美台團」之機構,訓練具有教育經驗的青年志士三人,一人專管機器,二人分任解說員(亦稱辯士)說明影片,俾觀眾易於理解。「美台團」的電影隊最初只有一隊,巡迴放映於當時的台北州及台中州各地,頗得各地民眾的歡迎。由於觀眾甚多,聲名遠播,大有應接不暇之勢,遂於一九二六年(大正十五年)九月起又組織第二隊電影隊,巡迴於南部的農村小鄉鎮之間。

第二隊的三位「辯士」是林秋梧、盧丙丁、鍾自遠,他們所放映的影片,如「丹麥之農耕情況」、「丹麥之合作事業」、「犬馬救主」、「母與其子」、「試探愛情」、「無人島探」、「紅十字架」、「北極的怪獸」、「武男」等片,皆極富社會教育之價值;或介紹國外進步的農業與社會經濟制度;或表現夫婦情誼、指示男子須了解婦女之價值;或發揚孝道、闡述母愛的偉大;或激勵民眾憤發向上、刻苦耐勞的心志;或拓展民眾視野、普及民眾常識;或為怡情悅性的幽默片……。

「因影片內容有新知識之貢獻,對觀眾收費極微,到處有地方同志之關照協助,開支節省,每票僅收五分,特座亦只收一角,又有警察臨監,場面緊張而時起風波,因此等等,美台團每有開映,則場場客滿座無虛席。」

當時放映的電影係屬無聲默片,因此,辯士的從旁解說極為重要。根據陳飛寶在《台灣電影史話》中的敘述說:「他們﹝指第二隊的辯士﹞有的參加過新劇活動,頗有組織能力、善口才、解說生動。其中林秋梧(梧)尤受歡迎。」林秋梧他們以親切的鄉音、活潑而清晰的言辭,滔滔不絕地說明電影中的情節或景況,並隨時以當時台灣社會、政治的現況來相提比論,激發同胞關心社會,關心自己處境的心懷。每每在一場電影放映完畢之後,辯士再登台演說,借題發揮。在他們犀利的言詞中,不但傳佈新的思想與知識,激勵同胞勤奮向上的意志,同時更替殖民統治下的同胞,說出隱藏在大家內心深處的話語。所以這些辯才無礙的青年,給同胞帶來的,不止於新的知識,新的思想,而且還有濃烈的民族意識。
李筱峰,1991,”民眾啟蒙運動”,《台灣革命僧-林秋梧》,望春風文化,台北,pp.73-74。

美台團每次開映之前,團員必合唱此歌一次,後來觀眾都聽熟了,也就自然與團員一齊高聲合唱起來,聲浪雷動,充分流露了一番同胞相互勉的氣氛,深印人心。文化協會的啟蒙運動,至此可以說進入一個新的境界。

惜乎,台灣文化協會的這個新境界,在一九二七年初,即面臨內部的一次重大考驗,那就是文協的左右分裂。

一九二七年一月,台灣文化協會內部發生左右分裂,連溫卿、王敏川等左翼新勢力開始崛起,取代林獻堂、蔣渭水、蔡培火等文協舊首腦,掌握了文化協會的主導權。美台團的主事者蔡培火拒絕移交該團的款項器物之簿冊,但該團之活動,終因左翼人士的掣肘,不久乃告停止。
李筱峰,1991,”民眾啟蒙運動”,《台灣革命僧-林秋梧》,望春風文化,台北,p.83。

林秋梧當和尚不得不然,因為當時日本和尚控制台灣人的民俗信仰,如KMT一般,施行操控信仰的愚民政策。

得圓和尚是影響林秋梧往後的人生旅途極重要的一人。得圓,字印如,俗名魏松,嘉義店仔口馬稠後人,一八八二年(清光緒八年)十二月十四日生。十八歲皈依龍華派,一九o五年(日本明治卅八年)剃度,拜玄精和尚為師,一九o六年往福州鼓山受比丘戒。住湧泉崇福寺,一九o九年回台住開元寺。
李筱峰,1991,”步入禪門”,《台灣革命僧-林秋梧》,望春風文化,台北,p.89。

當時,日本本土方面派來一個佈教的和尚叫東海,專工奔走聯絡台灣的佛寺、齋堂、廟宇成一大機構。總共羅織了六十七處之多,除了其所屬的臨濟宗的寺院外,也包括有媽祖宮、關帝廟、延平郡王廟、文衡殿,三教九流,不一而足。由其主神看來,東海所聯絡出來的這個機關,內有釋迦、關羽、文昌帝君、媽祖婆、玉皇大帝、鄭成功……。《台灣日報》的這篇報導諷刺說,這些神明「雜然同居、同聽其命,是一大奇現象,比張作霖與蔣介石合作的風評,卻有數十倍的奇局,可知東海師的怪腕」。在東海所聯絡的機關之下的各廟宇寺院又分為六個等級。台南的開元寺屬第一等級。第一等級的寺院須納年額八十圓於總機關。尤有進者,東海甚至欲將開元寺的寺產設一個財團法人,叫做圓通會,他自己任其管理人(對其他寺院廟宇亦如法泡製),一旦將財產移交於他所控制的財團之下,便可進而控制住職人選,用其派下的日本和尚接掌。《台灣民報》報導說:「開元寺所有的財產,土地二三十甲,有二軒糖廓出租,年收不少,前有壹班御用紳士,垂涎方丈,籌謀霸佔不成。今番此舉,信徒中多有不滿意的……」《台灣民報》更進一步指摘:「東海師在開元寺,也設了信徒證,雖非信徒,也得買用。早時每張賣一圓,現在降價五角就可以買得。外邊傳說若持此券的,有犯罪被官廳拘留的時候,他們當為他設法交涉圓滿解決,像一種的護罪符。」對於這種惡風,《台灣民報》以標題斥其「羅馬法王再現」。
李筱峰,1991,”步入禪門”,《台灣革命僧-林秋梧》,望春風文化,台北,pp.89-90。

到日本留學如聖嚴法師一般,是一種提高和尚地位的機會。

得圓和尚在得才之餘,擬更進一步準備派遣林秋梧到日本東京一所著名的佛教大學──駒澤大學──去深造,由開元寺供給學費。不過派遣林氏赴日留學一案,在開元寺內也引發派系爭執。當時的《台灣民報》對此事有如下的報導:「在開元寺內的和尚也分二派,一是東海,他是非東海派。住職欲派林某去日本留學,東海不贊成。為此問題,兩方感情有些不好」。

這一爭執,最後由得圓派占上風,派遣林秋梧赴日留學一案終獲通過。
李筱峰,1991,”步入禪門”,《台灣革命僧-林秋梧》,望春風文化,台北,p.91。

林秋梧在東京留學的生活,頗為清苦。雖然名為開元寺派遣的留學生,但除學費外,寺方只給予象徵性的生活費用,平日省吃儉用,尚且不敷生活,更遑論嗜好閱讀的他還要添購進修的書籍。因此,林秋梧每天清早,還必須送報紙、送牛奶,以貼補生活費及購買書費。他後日的一位學生曾描述他在日本留學的生活謂:「在駒澤大學時苦志勵學日限二飯」,其生活之清苦,於此可知其一斑。

這種異鄉遊學,孑然飄零的苦學生活,偶爾也讓林秋梧泫然欲泣、悲從中來。以下他的兩首七言絕句或許正反映他這種心境:

其一:〈客感〉
獨坐憂時激欲垂,僧衣作客有誰知。
孤燈冷雨黃昏後,遠笛聲聲繫我思。

其一:〈偶作〉
行腳扶桑路八千,覺來無佛亦無仙。
人生五十吾將半,悔不當初學定禪。
李筱峰,1991,”步入禪門”,《台灣革命僧-林秋梧》,望春風文化,台北,pp.94-95。
(未完待續,撰於2009/09/0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