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極光電子報
國民黨政權是一個黨國機器,除了擅長使用國家暴力之外,對於意識形態的國家機器也能夠得心應手地巧妙運用。在陣地戰中,他們更擅長於詮釋權之爭。馬英九最近表揚中研院院士黃彰健,就是為了要奪取二二八事件的詮釋權。
黃彰健是明史專家,幾年前突然研究起二二八事件。他以院士的權威,強調自己的治史功力,駁斥一切政府檔案(主要是警總的檔案)之外的史料,於是乎所有不利於國民黨的外電、口述歷史、回憶錄、訪談,全部被他推翻;基於這些史料所做出來的研究在他看來當然也就沒有價值。
黃彰健院士史學方法論是建立在這樣的假設之上:政府檔案不會說謊,人在事後的記憶會有錯誤。我只能說,黃院士如果不是沒有行政經驗,就是刻意扭曲事實!爭功諉過、搪塞責任、文過飾非,是官僚的基本特色,尤其特務更是精擅此道。在一個有宗教信仰的社會,況且不能期待官僚全憑良心根據其所知道的事實紀錄,更何況是國民黨政權睜眼說瞎話的組織文化下,眼中沒有天理,只有法幣跟金條的特務機關?
事實上,警總在二二八事件時,根本就是刻意設陷阱坑害台灣領袖人物的元兇。
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八日,高級官員在長官公署會商前一日所發生之事件時,警總參謀長科遠芬已認為「幕後必有人在搧動」,當天下午,事況惡化時,更認為「奸偽已混入群眾中,積極在搧動」。一開始即抱持「奸偽搧動」的成見,確定「分化奸偽」、「運用民眾力量打擊奸偽」、「擒賊擒王」,配合「軍事上作萬全的準備」、「一俟他們叛國罪證公開後,馬上以軍事力量來戡亂。」
二月二十八日下午,柯遠芬指示包括警總調查室(主任陳達元)、憲兵特勤組(團長張慕陶)、軍統局臺北站(站長林頂立)等單位在內的所有情報機構,即日起動員所有人力偵查事變為首份子,並嚴密加以監視。二月二十八日,張慕陶兩次造訪蔣渭川,邀請其參加「處理委員會」。三月一日,柯遠芬也致函邀請蔣渭川,目的是要利用他分化「處理委員會」,俟三月八日國軍增援部隊到達後,長官公署與警備總部便把一切罪狀推給蔣渭川的「政治建設協會」。在這段期間,特務系統的爪牙「地痞流氓不良分子,....假借維持治安之名,結隊橫行,騷擾外省人家舍,公然搶劫,威脅良善市民商家。這些惡劣的行徑,又給國民政府中央製造了派兵鎮壓的藉口。」
三月三日,「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」在中山堂首次開會時,「〞軍統方面也派出許多爪牙混入民眾,到會旁聽,而由旁聽席上紛紛提出建議,要市民組織〞忠義服務隊〞,他們謂之〞自衛組織〞,要求政府撤退市內軍隊,其後治安由〞忠義服務隊〞維持,以避免軍隊與民眾的衝突。」臺北流氓許德揮也發言表示,「願喚起全省有志數十萬民眾,組織自衛隊以負治安之責。」根據唐賢龍先生的<台灣事變內幕記>:「忠義服務隊所組成的分子,則完全係以台灣當地的流氓地痞為主幹。」柯遠芬向中央社記者透露,「政府目前全力從事爭取民眾工作,如找可靠而有力量之臺胞許德揮等,出來組織忠義服務隊,一方面希冀分散不法行動之臺胞力量,一方面協助政府推進工作。」柯遠芬另設置「義勇總隊」,以林頂立為總隊長。行政院"二二八事件研究報告"認為「義勇總隊」與「忠義服務隊」根本就是同一個機構,許德輝不過是林頂立的手下而已。
三月三日至三月八日,林正亨曾連續七、八次找蔣渭川,要其帶領群眾打倒政府,他願領導千名青年做先鋒。(有民眾告訴蔣,林曾在警總及訓導營工作。三月八日,聽說圓山方面發生戰鬥,許多民眾被殺,民間盛傳是政府「假戰鬥、真殺人」。蔣住在圓山附近的老友向其指出,該處的二十多據死屍都是民眾被殺後再加以偽裝成暴徒,而林正亨正是此一事件的主角。有人說,參加「忠義服務隊」的數百學生就是在此時被軍統人員集體屠殺,再誣指為夜襲圓山的暴徒。「柯遠芬對處理委員會代表虛應故事一番後,及密令林頂立組織行動隊並擔任總隊長。在林頂立屬下,配有數百名特務,專事跟蹤,恐嚇,搶劫,放火,毆打,暗殺等恐怖活動。」
三月七日下午,「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」討論王添燈所草擬的「三十二條處理大綱」。「陳儀已經佈置了許多特務混進會場....由這些特務份子提出可以構成〞罪責〞的各種脫軌的要求,以為鎮壓的證據。」於是添加了「撤銷警總」、「軍隊繳械」、「釋放台灣人漢奸戰犯」等十條後來被認定為反叛中央的條件。於是柯遠芬認為要讓「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」被視為叛國的證據已經泡製得相當完整,可以大舉殺人了。當夜與軍方人士共進晚餐,眾人「談笑風生」、「飯量大增」。國軍增援部隊開到後,軍統負責捕殺工作。
先放一把火再來充當救火英雄,打人喊救人,此乃中國功夫之真諦也!這種單位所寫的檔案,可信度值得一位中研院院士拿來推翻別人所留下來的史料,以及根據這些史料所做出來的研究?我真的很想問黃院士,你做的明史研究,是不是也只信東廠、西廠、內廠的檔案,而不信王陽明、東林黨人的筆記?
黃院士剛剛過世,我本應遵守死者為大的原則暫時不予批判。然而馬英九此時表彰他的理由卻是「發掘二二八事件真相的努力」,這就讓我們不能不挺而說幾句真話!馬英九不僅擅長消費死人、消費二二八事件,更擅長奪取台灣史的詮釋權,這是我們不能不密切注意的!
(作者為政治學者,專攻政治史與政治制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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