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抓鰻魚一定要用3指,如果5根手指都用,鰻魚反而容易掙脫。
鰻魚抓穩後,接著就要用刀在脖子處畫一刀放血,然後用尖釘固定鰻魚頭,再用鰻魚刀剖開魚身,將身體裡的脊椎長刺割掉,接著去尾、去掉多餘部分,這時圓圓的鰻魚就會變成了長方塊,完工!變成長方塊的鰻魚肉,還是「活肉」。
魚師傅說,這時已經割下的鰻魚頭還在動,沒有頭的魚身體也還會動,如果放著不理,生命力強的最多可以支撐6小時,6小時內都會動。
魚師傅一邊說,一邊把魚身交給廚師現場燒烤,燒烤爐就在還會動的鰻魚頭邊,廚師於是就在鰻魚頭的視線中,現場烤起牠的肉,割取牠的肝,一邊熟練的動著,一邊說:「那這個頭呢,我們就會拿去熬成鰻魚烤醬。」
會動的新鮮鰻魚頭,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被烤。
到底誰殘忍?我一邊看著還在動的鰻魚頭,一邊聞著牠在火爐上的身體散發出的香味,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矛盾。
而會動的鰻魚頭,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一旁被烤,又是什麼感覺?我看著手上沾滿鰻魚鮮血的魚師傅,突然一陣感傷。
這位魚師傅是個有感覺的人,他可以感覺到鰻魚的痛,但因為工作,他依舊天天要殺近300條鰻魚,承受300次的不舒服,如果說宰殺鰻魚是血腥的、是不舒服的,是我們不想看的,那意思就是,所有的不舒服與血腥,都由這位魚師傅來幫我們承擔了,我們只是心虛的眼不見為淨、假裝高尚的享用著美味鰻魚飯。
我想起「女農討山誌」這本書,在書中阿寶說,她是素食主義者,也堅持應該要有機才能保護土地,然而,當那天她堅持不用農藥,因此必須要親手抓起一隻隻農地害蟲,但又不能將這些蟲放生以免危害另一區域的自然生態,於是,她只好將蟲一隻隻丟進水中溺斃。
隨著愈來愈有經驗,覺得溺斃反而是緩慢的凌遲,因此她開始狠下心來將蟲當場擊斃,或用剪刀將蟲一刀剪死,每剪一下,心就如電擊般一陣抽搐,只是,一天下來往往都有上百隻蟲。
在書中,阿寶說:「我已經是個農夫,除蟲是農夫的天職....然而要在這個職場上敬業,生命的衝突就無以迴避。
....才發現過去修得輕鬆愉快,原來是一種無意間的狡猾,該做的難做的功課都由別人做了。」
「女農討山誌」是一本很好的書,可以讓人有很多的思考。
即便是素食者,今天高雅的吃著蔬菜說自己不殺生,但實際上,蔬菜要長得出來,過程中又必須毀損多少昆蟲的性命,這些工作是農夫或農藥幫忙做了!我不是素食主義者,但今天之所以可以開心吃著美味鰻魚飯,是因為我不用自己去抓魚、殺魚,該做的、難做的,對魚的殘忍與無情,都由這些魚師傅與廚師用他們沾滿血腥的雙手幫我做了。
廚師在還會動的鰻魚頭上方,處理著牠的肝。
如果今天人的口慾不能除、如果今天殘忍與無情是維持生命的必須,或許我們真的只能多感謝這些為我們犧牲生命的動植物,多感謝廚師與漁夫,是他們用雙手真實握著鰻魚的痛,幫我們承擔了所有美食背後的血腥與不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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