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-08-11

抗暴戰士黃金島烈士(贊勇同修)略歷20-投入民主運動

 Aries | 贊修
2019-08-10


*本文收錄於「228抗暴英雄黃金島烈士(贊勇同修)揭碑追思會」追思手冊
(本文使用年齡為實歲。照片未加註者,來源為大地志工。)


投入民主運動
有「前科」的政治犯,為何在戒嚴時期的「美麗島事件」再度投入?黃金島想著:

在國民黨的高壓下,民主運動陷入斷層危機,我不加思考,再度投入民主行列。[1]

……不滿國民黨欺負台灣人,要爭取民主自由,讓後代子孫有自由生活的環境。[2]

於是與「牽手」王昭娥,同心上街頭「並肩作戰」。女性的力量,不同於男性的剛強,有其柔軟度與韌性。像1986年的「桃園機場事件」,聲援黑名單回台,只有王昭娥成功進入機場舉旗。她常扮演著帶隊、打點大小事、財務支援的重要角色。[3] 
搬到太平的黃金島,獲王世勛(2005-2008立委)邀請,進入《台灣時報》服務,任大屯區辦事處記者、主任,[4]此時王昭娥是《首都早報》的主任,夫妻兩人都在新聞界工作,[5]為民喉舌(《首都早報》是一份敢言的報紙,著名的「衝組」[6])。

黃金島持續有實際行動,他於1986年成立「大屯區民主聯誼會」,並擔任創會會長,出發點為不願看到大屯區政治長期被國民黨把持。亦是民進黨創會會員的他,以「大屯區民主聯誼會」為基礎,招募民進黨員,因此台中縣、市黨部的成立,都有他努力的行跡,打拼結果包括台中縣選出第一位民進黨籍立法委員,[7]田再庭(1989年選舉,當選第1屆第6次增額立委,任期為1990-1993年)。[8]


黃金島與昔日選舉戰友田再庭(左)。攝於2015/4/11於台灣聖山「台灣獨立建國鄭評烈士暨228、白色恐怖受難者追思會」。


同上活動,黃金島表情有點可愛、認真看著受採訪的主角之一,史明老先生。這日天氣嚴寒,黃金島像男主角般穿著帥氣的黑色大衣登場。 


黃金島舉辦大型社會運動,例如1986年在霧峰樹林戲院舉辦公開演講,邀請民進黨11名國大代表來宣講,訴求是國會全面改選、海外黑名單自由出入台灣、廢除黑名單、釋放政治犯等。又如1987年從台中縣議會點燃民主聖火,繞行附近3個鄉鎮,要求國會全面改選。[9]要留意的是,這是解嚴之前(1987/7/15解嚴),氣氛還很緊張,從事公開社會運動者,要有最壞的心裡準備。


1987年,在民主聖火指揮車上的黃金島。圖片來源:翻拍自《二二八戰士黃金島的一生》

他為受到欺壓的弱勢團體討權益、主持公道,成立「台灣公共權益協會」;亦擔任「政治受難者聯誼總會」常務理事。[10]

黃金島和王昭娥夫妻兩人,自許為「民主農夫」,將主要精神都放在「播民主種籽、傳播民主理念,讓民主發芽生根」。他們低調的將自己定位在「抬轎」的角色,樂見民主果實。[11]他們主張追求台灣人的權利與尊嚴,努力貢獻台灣人權運動。

出書留記錄
黃金島的長子簡哲章受訪時曾說,「還沒戒嚴[應為解嚴]之前,因為畢竟很多情治人員都還是會來調查、監視,所以[爸爸]都不方便說太多。」[12]

即使戒嚴時期結束、白色恐怖依舊持續。[13]即使經歷其中的人,不一定知道那段歷史,只能由眾人一點一滴拼出歷史圖像。

228事件時期就讀台中師範學校簡易師範科的高菊花,1932年生,日文名「矢多喜久子」,是當時吳鳳鄉鄉長高一生(日文名矢多一生,阿里山鄒族人,1908-1954,鄒族菁英、原民自治先覺者,遭槍決於白色恐怖[14])的長女。

周婉窈教授指出,高菊花在1993年接受張炎憲、高淑媛、王昭文的口述採訪,[15]可說是最早的白色恐怖訪談,當時實歲61歲的高菊花留下珍貴的訪談記錄,但是「讀者要注意,她沒用『二七部隊』這個名詞,只用『二二八事件』」、「當時全台灣沒多少人知道『二七部隊』」。[16]

1987年4月出版的《人間》雜誌第18期,封面醒目的小標題寫著「30頁大特集2.28的民眾史」,其中提到「27部隊」的有8頁。「27部隊」的副官古瑞雲,在1990年出版的《台中的風雷:跟謝雪紅在一起的日子裡》書籍,「第三章 二月蜂起」的一節寫到「二七部隊」。

《人間》雜誌第18期目錄頁6-7。圖片來源:花蓮洄瀾文教基金會[17]


《台中的風雷:跟謝雪紅在一起的日子裡》目錄第1頁。圖片來源:翻拍自該書 

然而,228事件在台灣40多年來的禁忌,即便當時已有文章、專書寫到,但白色恐怖陰影仍壟罩台灣,[18]大多數台灣人還未將觸角伸出保護殼探索社會狀況,何況是台中的反抗民軍「27部隊」這件事,更無所知悉。

書寫,不是黃金島的專長,但他努力回顧記憶所及,出版兩本專書,為自己經歷過的珍貴歷史留下見證。

1997年出版的《告別海南島中國集中營》書籍,重點放在他於海南島從軍、變俘虜部分,約略用5頁的篇幅提到228事件的作為、戒嚴時期被關24年之事。這年他71歲,選在228事件50週年紀念日出版。他在〈自序〉說:

為了我們及後代子孫有尊嚴的生活,我們必須拒絕成為中國的順民,所謂「祖國中國」是冷漠無情且不可依靠的。……
願本書能讓更多台灣人覺醒。謹將本書獻給
台灣獨立運動[19]

經過一段沉寂,台灣社會對228事件的態度慢慢轉變,已經78歲的黃金島受訪時說明進行中的第二本專書用意為:

二二八事件是人民傷亡最鉅的一頁血淚史,這段歷史不應該任其晦暗不明,大家都應該記取歷史事件的血淚教訓,為此他近來正在編寫一本「二七部隊戰士黃金島」的書籍,希望讓後人了解這段歷史,也讓決策者知所警惕,記取前車之鑑,莫蹈覆轍。[20]

2004年底出版的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書籍,除了收錄前書內容,更詳述「第二部 為台灣鄉土而戰(二二八事件)」,尤其是他在現場指揮的「埔里烏牛欄戰役」狀況,並加入黑牢24年的重點回顧及出獄後的生活。他在〈自序〉寫到:

願自己的血淚事實經過,能喚起台灣鄉親凝聚共識,團結一致,勇敢地站起來,支持我們台灣本土政權,建立自己的國家,完成台灣人的神聖使命![21]

抗暴戰士黃金島的遺願,也是後代台灣人要繼續打拼的目標,「建立自己的國家」。

參考資料
[1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0。
[2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1。
[3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1。
[4] 黃金島的228事件紀念基金會董事名片,2013年10月交換。
[5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2。
[6] 《首都早報》,台灣解除報禁後創刊的日報,創辦人為康寧祥,1989年6月1日創刊,1990年8月28日停刊。宗旨為「忠實傳達台灣人民的心聲,一份真正屬於台灣社會的報紙」,以敢言作為號召。諷刺的是,《首都早報》停刊後三個月,得到金鼎獎公共服務獎。參首都早報,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首都早報(2019/5/14點閱)。台灣新聞記者協會/「首都人」何去何從?,http://atj.yam.org.tw/mw0328.htm(2019/5/14點閱)。
[7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2-223。
[8] 維基百科/台中市立法委員選舉區,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臺中市立法委員選舉區(2019/4/22點閱)。
[9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3-224。
[10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5-226。
[11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223-225。
[12] 公視/228事件反抗軍"二七部隊" 研究集結成冊,https://news.pts.org.tw/article/383237(2019/4/8點閱)。
[13] 張炎憲教授指出,白色恐怖期間的界定,大多以1949年5月20日實施戒嚴開始,然而在戒嚴前的4月6日,就發生軍警進入台灣大學、台灣師範學院逮捕學生的「四六事件」,因此難以實施戒嚴做為開始。
結束的時間說法也不一,1987年台灣解嚴,但1989年鄭南榕為追求100%的言論自由以自焚做為抗爭;1991年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廢除,還發生5月9日獨台會逮捕事件,促成「廢除刑法100條運動」,因此白色恐怖的時間下限,應該在刑法100條修改的1992年,而非解除戒嚴的1987年。
台灣大地文教基金會/張炎憲教授專題演講-「白色恐怖的口述訪談與歷史真相」,http://www.taiwantt.org.tw/tw/index.php?option=com_content&task=view&id=7940(2019/4/22點閱)。
[14] 台灣大地文教基金會/「原民自治先覺者.阿里山上的尼采-Uyongu Yatauyungana」紀念碑碑文,http://www.taiwantt.org.tw/tw/index.php?option=com_content&task=view&id=17513&Itemid=180(2019/4/22點閱)。
[15] 張炎憲、高淑媛、王昭文,《諸羅山城二二八》(台北市: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,1995),頁154-171。
[16] 周婉窈,〈優雅內面的創傷-素描高菊花女士〉,收錄於《暴風雨下的中師-臺中師範學校師生政治受難紀實》(台中市:中市文化局,2018),頁290。
[17] 花蓮洄瀾文教基金會/人間雜誌18期,https://huei-lan.blogspot.com/?view=flipcard(2019/4/25點閱)。
[18] 見註13。
[19] 黃金島著、林美瑢編,《告別海南島中國集中營》,頁1-2。
[20] 黃國斌,〈幾度夕陽紅 黃金島228歷史活見證〉,《台灣時報》,2004/3/3,0版中縣市綜合。
[21] 黃金島著、潘彥蓉&周維朋整理,《二二八戰士:黃金島的一生》,頁5。

(未完待續,撰於2019/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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