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鄉月: 平凡人．非常事：黃雅瑄的故事（11）

2018-12-19

平凡人．非常事：黃雅瑄的故事（11）—陌生親人的足跡

黃雅瑄展示中華日報2004年的報導，訪問媽媽（支邑），標題為〈康熙字典家傳三代－光緒年代印製已有百年歷史平埔族人卓玉（支邑）表示家中已無人會使用〉，內文寫到「卓玉（支邑）的父親、阿公、曾祖父三代都經營中藥店，他們是平埔族民，……」。

此篇為2004年的報導，然而黃雅瑄回想在2008進入研究所就讀追查身世前，不曾聽母親說過自己平埔族的身世，可能是不想說，或是不甚了解所以未提及。攝：陳孟絹
/ Aries | 贊修
2018-12-19

陌生親人的足跡

黃雅瑄對平埔族的認識，是在簡炯仁老師[1]的平埔族專題課程，建立了完整的概念，上這門課時，她從漢籍電子文獻、紙本之中，收集了很多跟卓猴社、新港社相關的土地契書。

素材有了，但是，如何寫成報告？在遇到光有資料，但不知如何運用的問題時，她說：

我還記得那一天寫報告寫得很累，去床上躺一下就睡著，夢境出現我外公，他告訴我：就把那些點，點在地圖上，看在什麼地方。

夢醒之後，我立刻起床，熬夜做了這件事情，做完之後，非常清楚的看到，原來左鎮的北半部基本上是卓猴社的分布；南半部都是新港社的分布。

從這時開始，我的課堂報告開始和阿公家族結合，在不同的課程，以研究家族做為該門課的期末報告主題。

黃雅瑄的論文，《左鎮地區的西拉雅社會》，於2011年初夏完成，她展示論文其中一頁，古契書中新港社與卓猴社的分布位置圖。攝：陳孟絹

盡管查到這些資料，黃雅瑄還是有遺憾，她的外公、外婆很早就離世，當她對台灣歷史有興趣時，已經無法詢問當事人。

阿公家裡開中藥店，離我們家很近，我常去找他們，沒有顧客時，阿公和阿嬤就會坐在椅子休息或看書，例如日文雜誌，因為他們是受日本教育長大的。

記得我在大學時，有問過阿公有沒有改過日本姓名，阿公說出了自己的日本姓名，但我只是聽過去，沒有記下來，就失去一條線索。

黃雅瑄（第一排右1，著紅格子背心裙）與外公家族的農曆年合照（1983年於左鎮外公家，現為「月桃工作室」）。第二排左起為黃雅瑄的阿姨、姨丈、三舅舅、爸爸、媽媽。第一排左起為黃雅瑄的表弟、表妹、外婆、外公、弟弟（外公抱著）、妹妹。圖片提供：黃雅瑄

「拿著鵝毛管筆的祖先」，就是黃雅瑄西拉雅族祖先們的形象。她在長榮大學師長之一的李筱峰老師，[2]就寫過這段文字形容：

一七七四年的《台灣府志》曾這樣敘述當時的平埔族：「習紅毛字者曰『教冊』，用鵝毛管，削尖，注墨汁於筒，醮而橫書自左而右。登記符檄錢穀數目；暇則將鵝管插於頭上，或橫貯於腰帶間。」我們當可想像，當年我們這些平埔祖先，頭上插著鵝毛管筆的灑脫景象，誰能笑他們沒有文士之風呢？[3]

祖先像歐美人士拿著鵝毛管筆書寫、繪畫，祖先也像日本人優閒的閱讀書報雜誌，台灣歷經多個統治政權，多元文化也留在台灣日常生活裡，後代竟因過去對台灣歷史的不了解，祖先成了「陌生的親人」。

黃雅瑄在老師的提醒指點下，加上自己的好奇，一步步找尋「陌生親人」的點滴，從土地契書、家族系統圖、日治時期戶籍資料、回憶……，然後呢？

參考資料

[1] 簡炯仁，台灣歷史學者，長榮大學台灣研究所教授，專長為台灣族群關係史、台灣開發史。

[2] 李筱峰，台灣歷史學者，台北教育大學名譽教授，專長為台灣史、台灣民主運動史、台灣歷史人物析論。

[3] 李筱峰，《快讀台灣史》（台北市：玉山社，2003），頁18-19。

（未完待續，本文原載2018/12/19 讀報）